(北京時間記者 邵鋮 金楠 報道)2月21日,中央戲劇學院2018年藝考拉開序幕。數據顯示,今年中戲招生指標爲598人,報考人數達51698人次,比去年增長1萬5千餘人,爲歷年報考人數之最。其中,表演系報名人數爲9758,報錄比高達195:1,因爲報考人數較多,表演系初試分爲4天進行。

2000年出生的張澤鑫就是其中一個,她被安排在表演系考試的最後一天面試。這個青島姑娘早在正月初二就帶着行李,一個人坐火車從青島回到了北京。在她的時間表中,年後半個月裏有4個藝術院校的考試在等着她。

圖: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藝考當天現

每天13個小時訓練換100:1的勝算

1月16日,北京舞蹈學院是張澤鑫的藝考第一站。據瞭解,北舞舞蹈表演系2018年男女生共招收52個學生,而張澤鑫在女生中的考號已經排到了2000多號,錄取比例超過100:1。

“考試當天我們都沒睡覺。這孩子對自己要求高,7:00進考場,她怕妝畫早了容易花,所以凌晨2:00纔開始化妝。”澤鑫媽媽說,6:30女兒進考場的時候,北京的冬天還沉浸在黑暗之中。

北舞的藝考按照個頭大小排考生號,所有人一輪展示後隨即進入第二輪問答環節,考試流程採取封閉方式進行。1月16日北京的平均溫度是-6°,澤鑫的父母在北舞門口等了4個小時,3次往返於學校和租住的賓館間,晚11:00才接到了參考完畢的女兒。“後面還有考生呢,一直考到了後半夜2:00。”張澤鑫說。

第二天放榜,張澤鑫通過了北舞的藝術考試,隨父母回到了青島老家。

圖:北京舞蹈學院藝考當天現場

然而,僅僅在家休息了3天,張澤鑫就待不住了,今年她的時間表是用各大院校的藝考時間編織的,年後還有考試,她就還停不下來:“一想到我休息的時候,別人還在練,我就閒不住。”2月8日農曆廿三小年那天,當所有漂泊在京的異鄉人都陸續踏上歸程的時候,這個17歲的小姑娘又一個人回到了北京。

這段時間,張澤鑫的舞蹈訓練課從上午8:30開始,到晚上9:30結束,每天堅持13個小時。“和澤鑫同屋的一個孩子前兩天膝蓋壞了,小姑娘怕告訴老師後會不讓她繼續練,堅持了一個月,結果徹底不能動了。”澤鑫媽媽說她最擔心的還是女兒的身體狀況,考舞蹈的孩子多少都有陳舊傷,越臨近考試越容易着急,“那小姑娘年後能不能正常考試要看恢復情況,這個時候受傷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,再等就又是一年。”

圖:張澤鑫在北京的練功房

張澤鑫說,對每個考生來說,藝考除了是功底比拼還充滿技巧的較量。

“我臂展有1米86,比一般人長很多,才藝展示的時候一定要凸顯出來。”張澤鑫藝考展示的是蒙古舞《讚歌》,在她看來,日常生活的主題和張揚舒展的動作非常能體現舞蹈的張力,應該能夠符合藝考評審的要求,“蒙古舞上半身動作特別多,也有利於展現我的臂展優勢。”

在北舞藝考前很長一段時間內,張澤鑫的主要工作是像趕場一樣去旁聽北舞附中學生的畢業考試,觀看他們的結課晚會。“附中的學生水平是個標杆,我要了解自己的對手水平有多高,成績怎麼樣,纔算知己知彼吧。”張澤鑫說自己經常在舞蹈學院蹭排練教室,看見學校老師就叫老師好,不管是熟悉場地也好,混個臉熟也罷,就彷彿自己已經屬於這個學校一樣。

圖:張澤鑫通過北京舞蹈學院藝術考試

在北京,張澤鑫和另外兩個同樣參加藝考的女孩住在學校宿舍裏,澤鑫說她們聚在一起聊得最多的是:“假如考不上怎麼辦?”她說一個人在北京,排練被訓斥的時候尤其想念家鄉,想念爸媽,但這個00後的孩子似乎很早就明白,藝考路沒有很多人想的那麼容易,她一定要堅持下去。

一天一頓飯 “餓着餓着就習慣了”

幾乎每個學舞蹈的孩子都擁有一段必經的黑暗記憶:壓腿,張澤鑫的這段記憶顯然比一般人來的辛辣而猛烈。

“孩子6歲開始學舞的時候,我們只想讓她練練協調性,壓腿什麼的基本功都沒重視。”父親說,當他帶着11歲的澤鑫決意來北京考藝術附中時,才發現地方和大城市的水平差別有多大,“要想考附中,她必須把之前5年沒壓好的腿在半年內壓開。”

在老家的電腦裏,至今存放着張澤鑫那半年的培訓視頻,“殺豬一樣”是澤鑫父親對視頻的形容,這個年過五旬的父親每每提到這裏都眼圈泛紅聲音沙啞:“一天5節課,邊哭邊壓。我從來都不看,實在是看不下去。”澤鑫爸爸說,要不是張澤鑫自己的堅持,做父母的早就心軟放棄了。

“我和她姑和嬸輪班陪她,每天早上6:30出門,晚上7:30回來。”澤鑫媽媽說。經過半年煉獄般的培訓,張澤鑫最終考入了北京的中國戲曲學院附中。

圖:11歲張澤鑫在培訓班練習壓腿

進入國戲附中後,張澤鑫的記憶裏就再也沒有過飽飯的概念:“控制體重才跳得動。我們基本上不吃晚飯,要體重還是下不來就中午也不吃。一天一頓早飯,餓着餓着就習慣了。”

舞蹈老師們似乎有很多方法幫姑娘們控制體重。張澤鑫的記憶裏每天上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稱秤,每當體重不達標,就面臨着一上午“耗腿”——利用大幅度的腿部動作消耗能量,從而達到減輕體重的目的。

今年17歲的張澤鑫身高174,她說冬天容易嘴饞,最近她快110斤了,而對於舞者來說,這個身高的理想體重是50公斤。“過年回家,親戚們都說我們不是親爹親媽。早上吃完牛奶和雞蛋,一天就只能再吃兩口米飯了。”澤鑫媽媽說,“還好這孩子能管住自己。”

圖:張澤鑫在北京的練功房

談及未來,00後的張澤鑫透露着比歲數多一些的沉着:“都說舞者會留下長期病。但我有幾個喜歡的國外舞者雖然歲數很大了,但狀態依舊讓人羨慕。受傷沒有影響到他們的生活質量,那未來應該也不會影響到我的。”

這裏沒有捷徑 “舞者眼裏有光芒”

“9000多個要50個,195進一個1,這比百裏挑一可難多了。”2月24日,站在中戲門口等待女兒完成年後第一考的澤鑫父母看着100多米的候考隊伍慨嘆道,“進京趕考都不容易。”

自從11歲那年看到女兒壓腿也要堅持之後,父母就再也沒有跟張澤鑫提起過“放棄”二字。“藝考這條路太難走,只有孩子自己真喜歡、有夢想才走得下去。但夢想和現實之間有差距,這個目前孩子是理解不了的。”在澤鑫爸爸能夠看見的未來裏,即便女兒進入夢想的高校,未來從業的路也交織着挑戰和坎坷,“作爲家長,一方面要支持孩子的夢想,另一方面也要儘可能得勸她多學一些東西,給自己的未來多留一些選擇的餘地。”

澤鑫爸爸說,今年報考的學校幾乎都是女兒自己的選擇,他巴不得這些學校都能夠錄取澤鑫,好讓女兒多一些選擇。他說,等女兒真的上了大學,下一步就要引導她樹立好下一個目標了。

圖:張澤鑫向父母彙報中戲表演藝考狀況

2018年,張澤鑫與舞蹈結緣已有12個年頭了。

中午11:30,結束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面試的張澤鑫興沖沖地跑出校門,向父母彙報着早上考場內的一切——她念了哪些臺詞,監考老師有什麼反應。初春的陽光灑在這張即將18歲的臉上,姑娘的未來像一張尚未完全展開的地圖,充斥着綺麗多姿的風景和難以估量的機遇。

在這個00後的姑娘看來,她們爲藝考付出的努力不亞於任何普通學生爲高考做的準備,而藝考也絕對不是上大學的捷徑。“有些人覺得藝考生好像只要臉蛋漂亮就行了,其實對於舞蹈生來說,更重要的是身材比例和精神氣質,還有跳舞時的身體、動作語言。”張澤鑫說,舞者的眼神裏都是有內容的,這個東西讓舞者有了光芒。

圖:張澤鑫在練功房排練藝考曲目《讚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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