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正文  第一章夢醒時分]

       秋風落葉,回到2011的我,是幸運還是不幸?

       我在醫院睜開了眼。醫生說我昏迷了22天。起身的那一刻,我竟如此悲傷,如此失落。難道在那個年代經歷的一切風風雨雨只是南柯一夢?

       回到家,我看著眼前的一切,即熟悉又陌生。放下東西,我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,搜索了著關於馬爾泰若曦的一切,但是一無所獲。八爺,九爺,十爺,十三爺,十 四爺,還有他……果然,歷史始終是歷史。只是,八爺九爺的死,說法不一。如果我真的存在過,那麽他們確實是服毒自盡的。還有他的死,學者們也是意見不一, 始終是留給後世的一個個謎團。看著眼前的一切,眼淚不自覺地滑下。這一切如果是夢,那為什麽會如此心痛?

       躺在床上,我腦子裏始終是那個人,還有那句:行到水窮處,坐看雲起時。

       走在大街上,我活了20多年的世界,竟讓我覺得如此陌生。

       起風了,落葉漫天飛舞。一張傳單落在了我面前。我撿起來看了看。是清代文化展。看到傳單,我心裏有股莫名的沖動,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,我奔向舉辦文化展的博物館。

       走進去,眼前的一切好熟悉好熟悉。看著展櫃裏的茶具酒器,我的眼睛濕潤了。看著那龍袍,竟能想起那觸感,還有那熟悉的味道。

       轉身,一副畫映入了我的眼簾。走進,熟悉的一幕。看著畫,我的手指輕輕遊走在那一個個人物身上。八爺,十爺,皇上。他……再看看他身旁的一個女子,頭上的玉蘭簪子。眼淚已經決堤了,我真的存在過,我真的存在過。

       我感覺身後有一個人,一個我好熟悉的人。回頭望去。他真好也側身看我。一張熟悉的臉,一張日日出現在我夢裏的臉。是他嗎?

       他緩緩地走向我。他認得我?

       “我們認識嗎?”他一臉疑惑地看著我。

       此時,我卻開不了口。他問我,我們認識嗎。我該怎麽回答,我能怎麽回答。

       他翻遍了口袋,看是想找紙給我。可惜,他沒有。他擡起頭,很無奈地看了我一眼,轉身走開了。

       我的眼睛卻不願從他身上離開。看著他緩緩地離去,我問自己,他是沒認出我嗎?他突然停住腳步,再次望向我,眼中充滿了疑惑。我摘下眼鏡,眼前模糊了,只依稀看得一個身影慢慢地離開。此刻,我明白了,我是帶著若曦記憶回來的張曉,而他,卻不再是他。

       深圳的夜晚如此地繁華,車水馬龍,霓虹高掛。秋風劃過滿是淚水的臉,我不停地問:為什麽讓我獨自醒來?讓我還留著那時的記憶?老天爺,你給我懲罰還不夠嗎?我臨終也沒見到他,你還讓我在今生醒來,是要讓我痛苦一世嗎?他到底還是恨我怨我,最後沒來看我。

       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,看著我像瘋子一樣地大哭。他們怎會明白這對我是多殘忍的事情。

       我已不是張曉了,我只是馬爾泰若曦。

       我決定結束這一切,真正地結束。

       站在天橋上,我腦子裏只有過去的種種。馬上就結束了。閉上眼,我的身體慢慢向前傾,我感覺我在慢慢地靠近他們,八爺,十爺,十三爺,十四爺還有他。我笑著心裏念著:胤禛。

       突然有人一把將我拉了回來。我心裏一震,眼前的這個人眼裏滿是氣憤繼而又是驚訝。

       “你不是下午那個女孩嗎?你幹嘛要尋死!”這個和胤禛有著極為相似面孔的男人很是氣憤地問我。

       “我……”不知如何解釋,望著這個人,我整個人呆若木雞。

       “不管你是什麽原因,身體發膚受之父母,你可想過你的家人?你的命是我救的,沒有我的允許,你別想再尋死!”他一臉嚴肅。

       “沒有我的允許,你別想再尋死……”這句話如此耳熟。他也對我說過。眼淚再次奪眶而出。同樣地面容,同樣的話。但我明白,不是他。胤禛早已逝去,他們不過長得相似罷了。但為何……

       他看我又哭了,一下慌張起來。馬上從口袋裏摸出紙巾遞給我。“下午我就看你哭的很傷心,本來出去買了紙巾想給你的,可是回來你卻不在了。沒想到這紙巾真還讓你用上了。”

       我接過紙巾,淡淡地說了聲“謝謝”。看著眼前的這個人,我真想問問,你可是四爺?你可記得馬爾泰若曦。取下眼鏡,我擦幹了眼淚。模糊地一切,把我拉回現實。我是張曉,他怎會是四爺,他又怎會知道馬爾泰若曦。若真說出口,恐怕他會以為我精神失常。

       “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”他見我戴好眼鏡後,還是一臉嚴肅地發話。

       “你想問什麽?”我想他一定覺得我是個奇怪的女人。

       “我下午就覺得很奇怪了,為什麽看著那幅畫哭的那麽傷心?”

       這個問題讓我不知該怎樣回答,難道我要說我認識畫裏的人而且我也在那畫裏?他定會覺得我不是瘋了就是穿越劇看多了。

       “如果你很為難,你不用回答。”他可能是看我有些為難,便不想再追問了。

       我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,心揪得生疼。眼睛再次模糊了。

       “你不要哭了。我最受不了女人哭!”他再次慌了起來。

       “我不是為難,只是……不知道怎麽回答你的問題。”我擦了眼淚。“你……你喜歡葡萄嗎?”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麽,我明明清楚這個人不是他,但還是忍不住想問。

       他楞了一下,然後笑著說:“喜歡。”

       聽到這聲喜歡,我心的不停翻滾著。我的腦子在說:“張曉,這裏是2011年,21世紀!他不是胤禛!”而我的心卻在說:“若曦,問他啊!問他是不是四爺!”我該怎麽辦?

       “把你手機給我一下。”他伸出手。

       “幹嘛?”我摸下口袋。

       “我手機沒電了,借我打個電話。”他笑了笑。

       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遞給了他,他接過後按了號碼撥通,這時我聽到一陣音樂響起。我滿臉疑惑得看著他:“你電話響了?”

       他把手機還給我:“你的號碼我現在有了,我會隨時打來檢查的。我說過,你的命是我救得,沒有我的允許,你別妄想自殺!”

       說完,他轉身離開,走了兩步,他回頭笑道“我叫……我叫葡萄。”

       我聽到他說自己叫葡萄,一下笑了出來。

       他也笑了笑,繼而離開。

       看著他慢慢走出我的視線,我在想這到底是上天安排,還是……

       我回到公司後,盡量用工作來填滿我的生活,讓自己筋疲力盡地回家。就算如此,他還是肆無忌憚地闖進我的夢裏。每次驚醒,依舊淚兩行。

       三天了,葡萄並沒有給我來電話。我覺得自己很笑,我在等什麽?他不過是出於好心罷了,換做其他人,他也會這麽做。對他而言,我只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,或許,他早就忘了這件事。或許,我只是想再看見那張臉,再聽聽那聲音。

       “不牽手也可以漫步風霜雨雪,不能相見也要朝思暮念,只想讓你知道,我真的很好……”我看到電話上顯示了一個陌生的號碼,直覺告訴我,是葡萄。

       “你好。”我故作鎮定。

       “呵呵,我……我是葡萄。聽見你沒事就放心了。”聽得出,他有些緊張。

       “恩,我沒事。那天……謝謝你。”聽到他的聲音,心忽然暖了起來。

       那邊突然沈默了一小會兒。“你不用謝我。換做其他人我也會如此。”聽到這句話,心有些痛。本想開口,卻不知該怎樣接下去了。

       他聽我這邊沒聲音了,又開口說道:“你今天有空嗎?我有些事想問問。”

       “恩,我6點下班,還是在天橋那,行麽?”我知道自己只是想再看看那張臉,我這樣是自私麽?

       “好,我等你。”說完,便掛斷了電話。

       我心裏很復雜,理智告訴我,我這樣是不對的,因為我很清楚,他不是胤禛,這樣下去,只會讓我越陷越深。可是,可是……我停不下腳步。

       遠遠地,我便看見了他。

       下班之前我換了隱形眼鏡,我自己都覺得我很可笑,我是怕他認不出麽?

       走進了,他才看見我。“你沒戴眼鏡,我倒沒認出。”雖然他們的臉很相似,但是性格卻大不相同。葡萄不是冰塊臉,他臉上時常都是有著笑容的。

       “呵呵,我自己也不是很習慣。”我對於自己這多此一舉的行為有些尷尬。

       他看了看我單薄的穿著後說到:“這裏風大,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,”

       我點了點頭,跟隨著他的腳步來到一家咖啡店。

       “你想問什麽?”我按耐不住先開了口。

       “其實沒什麽,我只是想看看你。”他感覺自己的話好像有些曖昧,臉有些微紅。見我沒再開口,他馬上又解釋:“你別誤會,我是有些不放心,所以想看你過得怎 麽樣。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,那天在文化展上見你第一眼時,就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,但又說不上來為什麽,你確定我們以前沒見過面?”

       聽他說出似曾相識,心微微一顫。

       “我叫張曉,我們……我們以前應該沒見過吧,不然你怎麽會對我沒有映像呢。”我將自己拉回現實,他並非胤禛,又怎會和我見過。

       “張曉……張曉……呵呵,確實我以前也沒有朋友叫張曉的。可能是我想太多了。可是,我覺得你看我的眼神很復雜,感覺你很想告訴我什麽或者想問我什麽。”他眉頭稍皺。

       我突然有些害怕,怕我會脫口而出:你是胤禛嗎?

       定了定神,我擠出一個微笑:“那天我心情確實復雜,讓你誤會了,真是不好意思。”雖然是微笑著的,但我知道,眼睛開始濕潤了。

       他臉色忽然嚴肅起來:“我這個人,不喜歡別個對我說謊,即使事實是醜陋的。你怎麽能讓我不誤會?你見我三次,都是同樣的眼神而且三次你都是紅的眼睛。前兩次就罷了。今天你也是,你又怎麽解釋?”

       在宮裏呆了那麽多年,我早已學會喜怒不形於色。可偏偏見了他,見了這個我死都沒來看我一眼的他,什麽都藏不住了。

       我什麽都說不出了,只任眼淚往下流。

       見我只哭不語,他又慌了神:“對不起,對不起。我沒有惡意的。我……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。你別哭,如果你不想說,我再也不會提了,好嗎?”

       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失禮,擦了擦眼淚:“不關你的事,你不用跟我道歉,是我自己的原因,不是你惹哭我的。其實,我只是心裏有些想說又不能說的事。沒什麽大不了的。”

       他見我不哭了,展開了笑顏:“每個人心裏都有秘密,不想說不說就行了。你看我們兩個也算是有緣分,你要是不介意,我希望我們能交個朋友。”

       我笑著點點頭。此時,我真真切切地認識到他絕對不是胤禛,盡管他們的相貌是如此的相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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