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功临前,每个人至少都经历过一次大失败,甚至是大大小小的各种磨难,有些人,消失在时间的流里,却有人,站得更高、跳得更远,而我认识的那个人,便是我眼前这位妙龄女子 Wstyle 的创办人周品均。

嘴角浅浅上扬的周品均说:「大家都太高估失败了。失败是什么?就是走近了成功更一步了啊!对我来说,服装,是我的起点,也是我的初心。」

在22岁青春年华时,周品均便已成为称霸台湾网购女装市场的女王,拥有年营业额高达20亿的服装品牌「东京著衣」,然而在事业最得意巅峰时,她竟一夕面临婚变、事业体崩裂等打击,在人生艰巨的考验困境下,她,却能快速回军,打造出炙手可热的本土服饰品牌 Wstyle,到底她是如何办到的呢?她告诉我说:「没有任何的秘密,我不过是想取悦自己,让自己回归到一个启程。」

▲(图 余惟摄)

 天堂到地狱,浴火重生的过程 

「22岁就创业,害怕过吗?」

『刚开始一点也不知道害怕,毕竟那时只是想著「拍一拍、登看看,管它有卖没卖」的心态,并不懂什么是「创业」,单纯是无心插柳地「玩」出来的。后来,发现网拍是件很有趣的事,开学后便继续做下去,只是没想到,一年内竟成了全台湾营业额最高的卖家,拥有二十几名员工,年营收破亿。

还记得和银行贷款近三千万来盖仓库,准备签下天文数字的合约时,我第一次感觉到害怕,时至今日仍清楚记得签名时,我手都在发抖,因为那有可能是我一辈子都还不起的债务。这一赌我才了解,不是玩玩了,它是事业、是责任。那时候才发现:「哇!我好像真的玩太大了。」 』

▲Wstyle 创办人周品均入主新一代女性品牌集团──美合国际实业,将与旗下原有的86小舖、UNT、BeautyMaker、BeautyEasy 等4大美妆品牌跨界整并,周品均担任执行长,集团名称未来将正式更名为唯品风尚集团。(图 余惟摄)

「历经婚变、被迫离开东京著衣,你如何突破那个『周品均的低潮期』?」

『突然失去一切、一无所有之时,人不免会自我怀疑。我曾无数次怀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?怎么会搞得什么都没有?被迫离开公司、丢了工作、没了财产,刹那时一场空的感觉,真的会把一个人给吞蚀殆尽,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过活。记忆中的我,每天心系著旧品牌,担心消费者收到不如预期的商品而失望,忧心一起打拚的员工们……,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位母亲被迫和孩子分离,妳无法照顾他,更不知道有没有人好好照顾他般令人痛心。我一心只想回头拯救它,把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。然而,沈淀两年后,我渐渐把心里的担忧放下,心情也归于平静,当我决定重新出发时,我已经很清楚,也很坚定自己真正要的,是什么。』

▲詹宏志表示,周品均是有能力掌握美感与时尚的新生代领导者,就是我们期待的人。(图 余惟摄)

「历经过挫折再出发,打造 Wstyle 前曾有过犹豫吗?」

『没有!第二次创业,不知为何反而觉得很平静,甚至让我忆起创业时的初心。初心,是一个很有趣的念头,好像我们常常随著年纪的增长,不小心就会越走越远地忘了为什么要出发。

不少人会猜疑著、质疑著:「妳还能再做出一个东京著衣吗?」、「十几年前妳靠的是机运啊,现在不可能了啦!」但大家其实都不知道,创立 Wstyle,我不在乎它能做得多大、成功与否,这一次,我只想做一件真正热爱的事。当我那样想时,Wstyle 竟像是个快乐制造机,不分时刻、日夜,把快乐全都造上了我的心头。』

▲(图 余惟摄)

「如果可以选择,你会想跳过那两年的低潮期吗?」

『虽然很痛苦,但我的答案是:不要!那两年,是我成长最快的一段时间,是人生中很重要的养分。老实说,当时我甚至差点想不开,每天都不想睁开眼睛面对未来,幸好还有女儿,否则真的无法撑过这道难关。

陷在困境里的自己,只看得到苦难,不过,置之死地而后生,就像浴火凤凰一样,脱胎换骨后,才能迎接新的自己。如果没有那两年,就不会有现在的我,这对我来说,不仅仅是低潮期,更是重要的转捩点。当你重新爬起来,再回顾,妳便可轻声地说:「喔,原来是这样子。」』

▲(图 余惟摄)

「你觉得创业最辛苦、困难的地方是哪里?」

『好像没有所谓「最辛苦」。我有一个心境是:都是自己的选择,既然这条路是自己选的,还唉什么呢?创业确实需要承受很多的辛苦、压力,是上班族的十倍、百倍,但如果这是自己的决定,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。』

「既然压力那么大,难道你就不曾想过当个上班族吗?」

『在离开东京著衣的那段时间,有许多快时尚集团、电商平台等工作邀约,甚至有年薪开到五百万、八百万的高阶职位。那些是很好的机会,也是能让我快速走出低潮、华丽转身的舞台,但我没有去选择的原因是,第一,我的状态并不好,处在一个极低潮的漩涡里;第二,我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些事情上,我只想把东京著衣拿回来,那样的自己怎么接下一个职务呢?不仅没办法把事情做好,也会对不起雇用我的老板及团队。

为此,我曾茫然过,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时候,大家都在看我接下来的选择,尽管明知道任何一个选择,都会带我重回胜利组,光环就会回来。但,我会快乐吗?到底是要证明给谁看?与此同时,竟让我意识到,三百万、八百万、台湾区、电商圈、亚太区、快时尚集团,职位一个比一个大,薪水一个比一个高,头衔一个比一个厉害,我却可以不为所动,不受金钱、头衔的诱惑,彼时才恍然大悟,原来光环、地位、财富,对我来说都是附加价值,产品能不能自己规划、设计?才是我在意的事,以至于规划 Wstyle 路线时,我并非以大众、赚大钱出发,而是寻求有自己特色的东西,即使它不赚钱、走得很慢、规模小都没关系,只要我能秉持著品牌的精神走下去,那就好了。』

▲(图 余惟摄)

「东山再起的过程中,最感谢的是谁?」

『身边的朋友与家人。他们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,就算我不再是「东京著衣的周品均」,他们依然爱我。不过,我却也尝尽了人情冷暖,有翻脸不认人的员工、合作对象,甚至是曾经把你捧在手掌心的人,忽然就消失了。然而,也有一些人是在我跌到谷底后才出现,或许是以往给人的形象太高高在上,当我离开那个位置之后,他们反而会伸出援手跟我说:「有空可以喝喝咖啡」、「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,不要客气。」低潮期像是筛子,能看出谁只想沾你的光,而谁始终如一,也看透了财富与权力背后的人性面,有些人可以为了钱,置你于死地,就算他曾是你的枕边人。撕开一切才明了,有些「好」,原来是有「目的」的。』

▲(图 余惟摄)

 女人,可以有很多种样貌 

「从东京著衣到 Wstyle,两个品牌最大的不同是什么?」

『或许是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,也曾创下很高的营业额,我在意的是 Wstyle 的品牌精神和态度,透过这个品牌想带大家内心的平静,希望借由品牌传递「女性的生活态度」,让大家知道:「女人可以过得更坚强、更有自信。」我想传递这份精神的心,比我想卖东西来得重要。』

▲(图 余惟摄)

「透过 Wstyle 想传递给消费者什么力量?」

『做自己,找到自己的生活态度。

「W」代表女性的意思,即「Woman Style」,找到自己的风格、更好的自己,我们不限定什么样貌,也许是率性风,也许是家庭主妇风,也许是随性休闲风,都可以是你的调性,活出自己的态度和样貌就好,开心最重要。美,没有特殊定义,当你感到舒服、自在,即是最美的样子。所以取名「Style」就是想让大家感受,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格,那份快乐的心情,是自信而坚定的。 』

▲(图 余惟摄)

 品牌精神在前、行销在后 

「你认为社群平台的发达对电商带来哪些剧烈的影响?」

『与消费者的沟通变得更直接,给了我很多发挥的舞台。以往,品牌给人的感觉高高在上、距离很遥远,但在数位当道的世代,品牌需透过不同的方式去拓展、接触受众,大家可以借由社群媒体,看见品牌真正的样貌,不再只有官方的文宣或照片,现在有更多活动内容、幕后花絮、影音、限时动态等等。如此一来,可以让大家深入了解风格调性,也比较没有距离感。我很喜欢变化,这些操作模式对我来说既新颖又有趣,且非常乐在其中。』

「透过直播形式,你想带出什么效益?」

『我们直播大多都不是在卖衣服,粉丝们会觉得有趣,因为我们比较像穿搭、时尚节目,分享各种场合的穿搭技巧。例如:过完年可能有些发胖,什么样的穿搭可以显瘦;上班、开工可以怎么穿、新鲜人面试如何搭得恰到好处;甚至跟闺蜜喝下午茶、出游、野餐,怎么穿拍照比较好看等等。让观众在我们身上学到「美感」、「穿搭技巧」和「选择单品的能力」。我希望透过直播节目培养与观众之间的互动,建立与粉丝之间的连结,而不是像购物台一样在卖商品。』

「你在个人社群上有什么操作策略呢?」

『以我自己的社群来说,我也完全不卖衣服,不会刻意形容这件衣服好不好看、多少钱,大部份都在分享职场相关的内容,有点像「小教室」。例如:年轻人在职场上如何应对进退、履历怎么写可以增加面试及被录取的机会等等。此外,很多小资女想在职场往上爬,却不知道该怎么做,而我会用老板的角度教大家如何使用正确方法。除了职场,我也会写「如何看待女性创业家」的议题,像是家庭与事业之间的权衡与挣扎,或在创业路途上遇到的困难和考验,以及和女儿的互动等等。我希望借由分享自己的人生故事,无论在职场、生活,或是恋爱、婚姻,能帮助读者解惑、找到方向。将 Wstyle 的品牌精神具体化,聚焦在「品牌宗旨」,而非「商品」。』

「可否给想成立电商品牌的新鲜人一些建议?」

『我觉得就是做自己吧!刚开始做品牌都会想要做自己,但其实很难。当面临考验,没人青睐你、没人喜欢你的牌子时,就会动摇了,会开始出现很多质疑:做自己是好的吗?这样对吗?如果不够坚定,就会东做一点、西做一点,反而变得没特色、四不像。其实最难的是,如何在维持营运的同时又能坚持品牌态度,「商业」和「做自己」该怎么兼顾,毕竟是一家公司,有员工要养、办公室要付租金、水电,还是得考虑营收。创业之间会遇到许多考验,这时候你就会看清自己到底有多热爱这件事。但在自我磨合、拉扯的过程中,你也会发现,没有所谓「完美的平衡」,当你可以与这些「拉扯」和平共处、感到甘之如饴时,烦恼就会渐渐明朗、开窍了。』

 时尚,是自然的生活态度 

「对你来说,时尚是什么?」

『时尚会因应每个角色、身份的不同而变化。不一样的生活型态,会传递不同的时尚,它没有固定的风格,当你的态度、姿态表现得非常自然,那就是时尚。如果硬是穿上不符合自己个性的衣服或装扮,即便很时髦,一定还是会觉得怪怪的、有点尴尬。所以我认为时尚的完美实现,应该是配合自在的风格态度。』

▲(图 余惟摄)

后记:

采访当天,当编辑走进 Wstyle 办公室的瞬间,不自觉地发出了「WOW」的惊呼声。现代化的设计、整齐的陈列,让我联想到《高年级实习生》的电影场景与片段。

周品均简直像极了 Anne Hathaway 在电影里所扮演的时装公司创办人兼执行长的角色,踩著高跟鞋,穿上时髦干练的服装,一手拿著咖啡,一手拿著包包,扬著超大气场地走进办公室。那是很多女人的梦想,却也是周品均大起大落后,才找回的自信模样。我想,当一个人无论别人说什么,都能安然自得于当下的状态,和勇于活出自己的样貌,那或许才是人生的「真正胜利组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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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ditor / 责任编辑:纪思婷(@chimomocst)

◎Photo Via:余惟(@yuweiiv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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